元宇宙论文 | 元宇宙数字经济：现状、特征与发展建议

作者：王陈慧子，蔡玮

摘要：随着美国科技巨头脸书公司更名Meta，元宇宙成为了2021年底最火爆的科技名词。本文首先通过梳理元宇宙技术概念的发展过程，阐述了该行业在这一历史阶段发展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在此基础上，本文通过对海外元宇宙数字经济发展现状的剖析，揭示了去中心化数字经济的风险与挑战。最后，本文指出了去中心化的关键精神内核在于全球普适的反垄断思潮，并由此展望国内元宇宙产业的前景。

关键词：元宇宙；数字经济；区块链；大数据；Web3.0

文献标识码：A

元宇宙(metaverse)这一词汇诞生于美国作家尼尔-史蒂芬森于1992年所著的科幻小说《雪崩》[1]。该词汇在早期中文译本中被翻译成超元域，即借助互联网和虚拟现实等前沿人机交互技术，构建一个超越现实、永续发展、大型多人在线的共享虚拟空间。书中描述了未来人类的生活方式：现实世界中的所有人和事都被数字化投射在了这个云端世界里，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做任何你在真实世界中可以做的事情，包括逛街、虚拟社交、刷商店购物等等。进入2021年以来，元宇宙在世界范围内成为一股热潮，关于元宇宙的内涵、外延以及表现形式，从经济、社会、技术的不同角度都可以得到不同的解读。那么，究竟如何理解元宇宙的概念，未来国内的元宇宙又将有怎样的发展，则是各行各业所关注的重点。本文将从元宇宙作为技术概念的发展历程出发，辨析近期元宇宙成为国际资本热捧潮流的本质原因，阐述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元宇宙数字经济体系，即，通过去中心化的数字资产确权和透明不可篡改的数字经济规则支撑独立永续的元宇宙数字世界。

尽管《雪崩》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科幻小说之一，然而元宇宙在科技圈并非人尽皆知的词汇。那么，元宇宙怎么突然又从故纸堆中发光，成为2021年末最耀眼的热搜词呢？本节将回顾一下元宇宙技术概念的发展时间轴。

以公有区块链技术为核心的Web3.0社区是国际上首先把元宇宙当做技术词汇并获得热烈反响的，意指基于去中心化系统的虚拟世界建设。2017年2月13日，美国数字币交易所Coinbase的联合创始人FredEhrsam在他的博客中发表了《虚拟现实是区块链的杀手级应用》文章[2]。文中他引述《雪崩》的元宇宙和电影《头号玩家》的绿洲系统发生的治理问题来阐述他的观点：虚拟现实一旦成为人类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那么与现实世界同等重要的，就是虚拟世界中的治理规则。他认为，不应当有一家公司可以完全控制元宇宙，否则这家公司就可以轻易拿走用户在数字世界中的一切，改变用户的身份，甚至删除用户。这一思想与以太坊创始人VitalikButerin在其个人自我介绍页面上阐述的问题是一致的：他曾经是魔兽世界网游的狂热玩家，而魔兽世界的开发运营商暴雪公司在一次更新中从术士的生命虹吸法术中删除了伤害部分，直接导致了他对中心化服务的失望并最终选择放弃游戏。基于这个观点，Web3.0社区认为时下国际上流行的以太坊等区块链是最接近实现元宇宙的基础设施架构。2017年8月，Decentraland项目正式上线，以链上元宇宙概念在以太坊社区出售90601块代表土地的非同质化代币（NFT），共募资约2600万美金。2018年4月，另一款体素风格的链上元宇宙项目CryptoVoxels上线，该项目每周三以荷兰式拍卖3的形式出售线上土地，至今已发售6500余块土地，每块土地目前在全球最大的NFT交易所OpenSea上所列底价为2.189个以太币（约值8000美金）。直至2021年，区块链上元宇宙项目已经趋于丰富，代表性作品包括Sandbox，WorldwideWebb和MatrixWorld等等。

在区块链Web3.0社区以外，另一种对元宇宙的阐述可称之为群体创作社区。该社区强调利用互联网搭建平台，形成正向促进的创作者生态，让大量的用户参与创作数字内容，从而营造丰富的虚拟世界，本文称之为群体创作社区。游戏创作平台、被称之为“元宇宙概念第一股”罗布乐思（Roblox）在2021年3月10日进行首次公开募股（IPO），他们在招股书中首次从群体创作社区的角度将自己描述为元宇宙公司：罗布乐思为全球的玩家和开发者提供了简单易上手的游戏开发引擎，降低了学习门槛，让每个人都可以在其云平台上创建于自己的游戏世界并吸引他人前来游玩。罗布乐思对于元宇宙的理解体现在世界即服务（WorldasaService）的理念，用户在其搭建的虚拟世界中拥有创作的能力。类似的概念可以追溯到2003年上线的《第二人生》虚拟世界，用户可以在该世界中自由创作虚拟物品，使用可与美元进行双向兑换的林登币进行交易等。类似的项目还包括《我的世界》这类沙盒游戏，玩家的游戏体验主要包括探索世界、采集资源、合成物品以及生存冒险。

有别于以上所述两个社区，还有一种对于元宇宙词汇的解读是来自于小说《雪崩》中的原意：即沉浸式的互联用户体验，可称之为全真互联网社区。正如腾讯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马化腾在2020年底提出“全真互联网”这个词汇时所指出的，该社区强调采用各种现有和未来的人机交互技术，例如虚拟现实、混合现实、脑机接口、触控介质、数字虚拟人等，以线上线下的一体化为目标，融合实体和电子方式致力于帮助用户实现更真实的体验。2021年夏天，显卡巨头英伟达发布了构想中的庞大虚拟世界Omniverse元宇宙。利用强大的图形计算芯片，英伟达希望在虚拟协作、实时模拟仿真等方向取得突破，协助元宇宙开发者快速制作包括3A游戏、动画电影等数字内容。2021年10月29日，全球最大社交网络公司Facebook把自己的公司名字改为Meta，表达了全力押注元宇宙发展的决心，也引爆了元宇宙的全民热潮。

图1元宇宙技术概念发展

这三个社区的主导群体不同，对元宇宙的技术关注点也不同。然而，事实上他们的诉求和愿景是和谐统一的。如图1所示，Web3.0社区着重于对虚拟空间中世界规则的治理和数字资产的保护，他们所代表的加密产业为群体创作社区提供了以创作者和用户为中心、独立于单个组织实体的经济基石。在此基础上，群体创作社区可以采取更直接的经济刺激手段让更大规模的创作人群投入到数字内容的生产及其工具革新中。例如，困扰业界多年的艺术品版税问题，在区块链支撑的NFT加密艺术市场中变成了可能：创作者将在其作品未来的流转交易过程中获得源源不断的收入。这就使得虚拟空间中的数字资产及其流通方式极端丰富。这些数字内容及其生产工具又将直接推动全真互联网社区的发展：目前内容生产力低下已经成为了虚拟现实行业的重点问题之一[3]。因此，三个社区层层递进，互为表里，相互促进的发展，是元宇宙行业繁荣的必要条件。例如，著名的Sandbox项目就是结合了Web3.0社区与群体创作社区核心思维的游戏开发平台，被称为NFT版的罗布乐思；而微软也宣布与Enjin合作，将为其用户跨平台定制NFT代币，使得《我的世界》去中心化成为了可能。另外，区块链上的元宇宙项目Somnium则是强调虚拟现实技术的采用，也是区块链Web3.0社区与全真互联网社区的结合碰撞。

简而言之，元宇宙的终极形态是用户自有的数据治理作为经济核心，营造繁荣的数字内容创作社区，呈现沉浸式交互体验，最终打造一个与物理世界并行但高度相关的虚拟空间。这个虚拟空间应当具备以下几个特点：

1）独立永续：其独立于企业实体、甚至国家，无法被随意关停或者删除；

2）虚实相生：个体在元宇宙的身份与现实社会紧密联结，经济与社会地位一致并相互影响；

3）行为自定义化：个体在虚拟世界中的行为高度自由，并非类似传统游戏中只能简单执行系统定制动作的角色身份；

4）高度沉浸：包括沉浸式的体验与泛在接入的连接沉浸。

本文讨论的元宇宙系统将基于这些特点展开。

如同《雪崩》、《头号玩家》和《失控玩家》中描绘的，社会大众对于元宇宙的普遍认知就是一个丰富体验的多媒体虚拟空间，用以满足娱乐和社交等等需求。与之伴随的，大众乃至相关领域的学者往往认为元宇宙所代表的虚拟空间是特定人类群体逃避现实的一种消极方案。诚然，这些认知都有一定的社会学逻辑与认知作为支撑。但是，如果元宇宙仅限于此，那么其重要性就大打折扣。

首先，元宇宙的发展将使人类社会在社会福祉方面得到显著进步[4]。由于元宇宙中的用户将以虚拟形象在数字空间中交互，真实世界中的大量问题都可以避免：更好的可达性，让身处不同物理地点的用户可以享有相同的资讯与体验；更好的多元性，让不同的用户群体可以享有脱离物理资源限制的相处空间；更好的平等性，让不同的种族、肤色、语言的用户可以享有均等的发展机会；更好的人文性，让人类文化传承以更健康永续的方式传承。

更为重要的是，元宇宙可能是未来科技创新的重要基础设施。由于元宇宙数字经济对群体创作的强烈刺激属性，将使得元宇宙中的个体创作数字经济的空前繁荣：从Facebook、Twitter、Instagram到抖音，上一轮互联网的热潮也正因此而朝气蓬勃。目前互联网行业领先从业人员研判，这种个体创作的繁荣，将在元宇宙中进一步发展，从视听娱乐扩展至金融、乃至信息技术创新的方方面面，最终诞生出真实世界目前根本不存在的商业模式与产品形态：类似国际区块链社区中诞生的闪电贷（Flashloan）和自动化做市商（AMM）这样的新型互联网思维应用极有可能会在元宇宙平台当中出现[5]。

如果预言成真，元宇宙将成为未来社会创新的发动机之一，那么发展元宇宙生态经济对于国家创新将至关重要。

如前所述，元宇宙的技术概念是国际Web3.0社区最早提出并启动实践的，这是Web3.0社区与加密货币之间紧密的联系是分不开的。众所周知，从2009年比特币面世以来，基于区块链的加密数字货币及其交易市场已经成为了国际金融市场中不可忽视的力量。经过2020年AMM等去中心化金融技术的进一步发展，2021年的海外加密货币市场空前繁荣：美国加密货币交易平台Coinbase作为迄今为止最大的加密货币公司于4月份在美股上市，首日挂牌估值达到860亿美元，象征比特币在欧美国家主流社会的接受度上升；以狗狗币(Dogecoin)、柴犬币(shibainu)、鱿鱼游戏代币为代表的一系列模因（MEME）币掀起了一轮轮投资和投机热潮；萨尔瓦多和古巴相继宣布接受比特币为国家法定货币。然而，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监管机构对于加密货币依然保持警惕态度。2021年9月，我国人民银行等十部门发布《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明确虚拟货币不具有法定货币地位，禁止金融机构开展和参与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清理取缔境内虚拟货币交易和代币发行融资平台。除了监管困难以致诈骗横行、工作量证明（PoW)挖矿消耗大量能源等等弊端以外，加密货币行业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其在旁氏炒作币价之外无法落地实业，哪怕是去中心化金融发展蓬勃的这一年，主要玩法也是质押挖矿、锁流动性制造稀缺性提高币价等一系列停留在金融手段层面的创新。因此，多数理性研究者认为加密货币庞大的市值无算力之外的标的物与之相称，只是人为制造的空中楼阁。

在此背景下，2021年同时也是非同质化代币(NFT)市场大爆发的一年。与使用ERC-20协议（大部分加密货币使用的协议规范）制作的同质化代币不同，通过ERC-721协议发行的NFT具备唯一性，可以代表数据的唯一所有权。显然，NFT是加密货币落地数字经济的出路之一：NFT与传统ERC-20加密货币存在本质上不同的可能性，即投机之外潜在的展示价值、使用价值、身份认可价值等等。这种价值首先体现在艺术视觉展现方面：2021年3月，佳士得拍卖会上以将近7000万美元售出一副美国艺术家Beeple的数字艺术作品，该价格名列目前仍健在的艺术家售出的艺术品前三。同时，NFT也可以通过与真实世界的社区绑定体现价值：例如加密朋克（CryptoPunks）和无聊猿猴游艇俱乐部（BoredApeYachtClub)之类早期头像类项目，已经与现实世界中的奢侈品类似，成为了特定消费能力人群的象征。这一点在粉丝经济的流量变现上已经可以初见端倪：类似加拿大歌手JustinBieber、中国台湾歌手周杰伦都已经在以太坊平台推出了与其个人紧密相关的NFT项目，其项目的价值基本上承载了歌迷社区的期待。可以说，NFT的出现使得元宇宙这个数字世界中可以存在价值沉淀，数字内容生产和消费得以实现，使得金融活动在虚拟世界中产生闭环。换而言之，NFT所搭建的元宇宙世界可以看做是加密货币行业的自我救赎：想让各种加密货币们不再空转就需要解决谁来消费的问题，得创建一个提供丰富消费内容的元宇宙来承载价值，而元宇宙现在的构建组件就是NFT。总结而言，元宇宙是币圈落地实体经济的终极出路：加密货币是经济流通，NFT是虚拟世界的实体。

由于Web3强烈的经济激励属性，全球范围内已经有部分前卫数字内容创作者通过Discord平台成立自己的个人IP服务器，直接向受众提供内容服务，包括NFT加密艺术品出售等等。与此同时，越来越多志同道合的数字空间内容创作者、组织者和学习者以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AO）的形态活跃在Web3平台上。这些创作者和组织都以加密货币作为价值流通的手段，繁荣的元宇宙数字经济已经展露出雏形。据行业研究人员判断，加密货币可以成为元宇宙数字世界的通行价值兑换工具，而是从生产到消费环节自成体系，未来将不再需要直接挂钩法币来衡量其价值。在极端情况下，未来元宇宙当中产生的部分新型服务和增值体验，甚至只能通过加密货币进行结算。

在当前的元宇宙热潮中，国际NFT市场呈现强烈的金融属性，存在大量炒作机制。例如，在加密艺术领域炙手可热的PAK就于2021年底推出了Merge艺术品项目，首发销售额达到9200万美元。该项目主推NFT代币融合，事实上以销毁机制来促进二级市场的稀缺，从而达到炒作价格提升的目的。同时，头像类NFT项目通过发行限量NFT构建特定线上社区，项目方通过各类新闻和市场利好刺激，在NFT持有者不断推高价格的交易中收取版税（一般为每次交易额的7.5%）获取丰厚利益。一些火爆IP项目炙手可热，能在首次发行中购得即可在市场中转手获取丰厚汇报，进而引发一系列的难题：例如未必完全透明的社区运营机制、复杂的白名单认购制度、代码层面的恶意抢购等等。与之相对应的是，这类线上社区往往采用去中心化自治组织运营，而项目发起方对未来产品路线图的承诺不存在任何法律监管和约束，可以预见的是在热潮褪去之后将会有部分项目面临违约的风险。

除此之外，国际上目前通行的元宇宙与加密货币金融体系呈现强绑定的趋势。毕竟从本质上说，ERC-721类的NFT依然是一种通证代币。尽管相对于ERC-20协议下的各类加密货币而言，NFT的流动性由于其属性的唯一性有所下降，但是可以预见的是，随着NFT项目的全面落地开花，面向NFT的抵押借贷等一系列金融服务有望快速壮大发展，NFT与加密货币之间的关系也会进一步得到提升。然而，加密货币对主权货币的冲击已经引起了众多国家的警觉。尤其是在金融体系尚未健全的发展中国家，打通全球的加密货币市场无疑将给金融市场带来较高不确定性与风险。因此，业内对于NFT驱动的元宇宙所引发的挑战持谨慎态度。

如前文所述，海外元宇宙思潮的流行以加密货币的诞生为基础。本节我们尝试回答以下两个问题：为什么海外元宇宙思潮诞生于去中心化社区？什么是去中心化元宇宙的精神内核？

在美元常年持续超发、土耳其主权货币暴跌的背景下，由政府垄断的中心化货币政策导致私人财富波动，继而引发各国民众的广泛不满。加密货币的拥护者认为，去中心化发行的加密货币能够有效对抗这种中心化货币超发的风险。另一方面，美国券商在GameStop与散户的多空大战中暴力关闭交易代码、社交媒体Twitter封禁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等事件让民众认识到，由大资本垄断的互联网平台已然对欧美国家标榜的经济自由、言论自由造成了实质性威胁，这进一步催生了将互联网应用的开发与运营去中心化思潮。有此可以看到，去中心化思潮的本质是反垄断，是对于集中式权力的反抗，这既包括经济权力，又包括话语权力，是数字经济发展中的个体权益和个性需求的体现。诞生于千禧之际的Web2.0代表着开放的参与式网络，人们可以自由地在互联网上获取信息并发表观点。互联网具有打破、重组、融合的媒介特征，用户的习惯、态度与行为被互联网所影响，反过来促使互联网中的技术形态转变，构成了技术社区中的微观权力运动[6]。

事实上，反垄断的精神渗透在去中心化世界的细节中，尽管发展路径各有差异，这种潮流与中国国内的反垄断司法进程遥相呼应。自2020年中国公布《反垄断法》的修订草案开始，《反垄断法》成为了2021年度中国全国人大的立法重点，明确建立健全公平的审查制度，充实监管与执法力量。其中，互联网领域成为监管新重点。修正草案指出，互联网领域中的数据、算法、技术、平台等因素可能使得企业存在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这也是中国完善市场经济法律规则、促进市场经济健康发展的一大重要举措[7]。

尽管反垄断在短时间内可能削弱大公司的竞争力，但对于创作经济生态的繁荣发展有着长远的益处。针对现有的互联网大平台，反垄断的用户数据治理可以让垄断企业无法使用数据打造护城河，更有甚者，在Web3智能合约开发中，关键代码往往需要开源，这使得企业甚至无法通过算法构建护城河。此外，通过隐私计算等技术手段，能够在将数据还给数据主体，保护个人隐私，而个人的数据经个人许可后又可以成为归属于个人所有的新的生产资料，这在很大程度上激励了个人数据的生产与个人内容的创造。企业更像是制定社区规则、维护社区秩序的服务者，为繁荣社区生态担任公共管理的角色。

通过区块链与虚拟现实等技术的应用，我们相信，未来的元宇宙世界将引发新一轮的全民文化创作繁荣，在后续的发展中，现有的互联网平台必定会加入，形成新的平台与载体。届时结合现有法规，规范现有互联网大平台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使得去中心化的个体都具备发声的可能，则成为元宇宙生态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

在欧美国家，由于区块链可以提供无信赖的共识，通过公链技术实现完全的去中心化成为了许多技术从业者的首选。在一条公链上，所有人都可以通过遵循公链的记账规则自由地参与其中，而不需要获得某个中心化大节点的许可，也不需要在类似DNS一类的中心化名册中注册。然而，如前所述，这种无监管、完全去中心化的区块链技术也存在着一些潜在治理风险。

2021年末，我国研究人员在《ACM通讯》杂志发表了《区块链在中国》[8]文章，阐述了中国区块链行业发展的独特生态：在拥抱区块链技术的同时，抵制代币集资、虚拟货币交易等非法金融活动。在此背景下，公链和加密货币驱动的元宇宙在国内显然失去了法理依据和资金入口。因此，吸收区块链的技术特性，适应国内的实际情况，成为了中国区块链发展的特色与方向。

简而言之，国内元宇宙产业在适当的治理前提下，可以使用联盟链等区块链技术确权数字经济，以构建元宇宙中繁荣的自由创作生态，在此基础上，发展区块链技术，在时机成熟之后，再考虑与外网公链对接。这一技术选择在欧美国家并非没有先例：总部位于加拿大温哥华的福洛链（Flow）在技术上就采取了类似的做法，其链上的NBATopShot、东京奥运会NFT、北京冬奥会冰墩墩NFT项目也受到了国际NFT社区的热捧。在近期的元宇宙热潮中，国内已经逐步形成了一套基于联盟链为主的元宇宙平台，其中包括蚂蚁链数字藏品、腾讯幻核、百度希壤、趣链红洞、众享链网等。具备文化产权交易职能的国家企事业单位也积极参与其中，如，上海文化产权交易所与新华网、中国作家协会权益保护办公室等单位已建立了战略合作，其技术开发由众享比特提供支持。尽管当前国内各个区块链之间数据互通互联尚未完善，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数字人民币以及可能与之相关联的区块链基础设施将有望成为国内元宇宙用户的共识。基于国家级的公链，融合跨链技术与跨世界技术的元宇宙可以在风险可控的范围内促进数字经济的繁荣发展。

在中国未来的元宇宙的发展中，需要至少从以下几方面考量，以顺应世界元宇宙发展的潮流，并结合中国特色的经济与产业政策，以实现元宇宙产业的顺利与健康发展。

元宇宙作为一种新型的网络空间应用和社交形式，集成了多种技术，并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为了更深层次理解元宇宙的概念，我们考察了元宇宙技术概念的发展时间轴，指出元宇宙概念的三大所指，即以公有区块链技术为核心的Web3.0社区、群体创作社区、以及沉浸式的全真互联网社区，以用户自有的数据治理作为经济核心，营造繁荣的数字内容创作社区，呈现沉浸式交互体验，最终打造一个与物理世界并行但高度相关的虚拟空间。其特征包括独立永存、虚实相生、行为自定义以及高度沉浸性等。从Web3.0社区、加密货币到NFT平台，海外目前的元宇宙系统使用加密货币作为价值兑换工具，而不需要同法定货币挂钩，加密货币对主权货币的冲击已经引起了众多国家的警觉。对于元宇宙在中国的发展，本文认为，具备去中心化精神的元宇宙可以作为反垄断精神的延伸。国内元宇宙产业在适当的治理前提下，可以使用联盟链等区块链技术确权数字经济，以构建元宇宙中繁荣的自由创作生态。数字人民币以及可能与之相关联的区块链基础设施将有望成为国内元宇宙用户的共识。最后，我们从软硬件技术、产业经济、社会管理以及文化四个层面提出了一系列中国元宇宙的实践大纲，给出了完善复合型权益落地场景等等一系列产业建议。希望在相关行业从业者们的共同努力下，未来中国的元宇宙能够成为人民群众释放文化创新力的乐园，并使更多人能够沉浸式地感受中华文明的魅力与友好。